中年容易感到不安與掙扎？心理學家教你「這樣做」與不確定性共處
中年學習與不確定性共處
我最近面對的一些醫療挑戰，包括放射線治療、化療與幾次高風險手術，讓這個議題成為我生命中無法忽視的焦點。我發現我已經接受自己將死的事實，說真的，不然還能有其他選擇嗎？但我也發現，自己沉浸在強烈的情感之中，我不想留下伴侶和我們已經成年的孩子。
此外，我依然非常珍惜我的工作，充滿好奇心，對當前在考古學、人類學、天文學與各種人文領域中的最新發現充滿興趣，這些學習從不令我失望，總能拓展我、啟發我、引發我提出更多的問題。換句話說，還有好多東西值得我為它活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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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與模稜兩可共處，是成熟人格的徵兆之一。我們今天擁有的任何確定性，遲早會被某種相互矛盾或更有吸引力的東西取代，使我們必須重新回到起點。這正是我們如何成長，並且與生命的根本奧祕維持關係的方式。
里爾克提醒我們，我們需要持續被不斷擴大的東西打敗，這個觀念很吸引我，雖然它同樣令我生畏。我推測，里爾克想表達的是，假如我們不斷面對新的挑戰，從自我的觀點來看，我們會經常被「打敗」，但我們可以因此活出更寬廣的人生。
我愈來愈相信，漢斯．費英格（Hans Vaihinger）在1911年出版的著作《「彷彿」的哲學》中提出的概念，他為差異巨大的兩個極端提供了一條狹窄的過渡通道。我們可以有意識的採取某個觀點、態度和實踐方法，彷彿它是真理一般，因為這種方式可以幫助我們聚焦自己的能量，更重要的是，讓我們與自己的受限處境建立起一種有意義的關係，同時為如何使用自己的能量賦予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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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們有責任慎選我們人生所要「虛構」的事。最近，我並未全心關注榮格心理學（或分析心理學）是否能夠存續下去，但我確實知道，它在過去半個世紀提供的視角與框架，讓我擁有了幾十年有意義的生活，其效用直至今日依然持續存在。
美國導演伍迪．艾倫（Woody Allen）曾說，他不希望透過作品而成為不朽，而是透過不死來成就永生。幾年前有人對我說，我的工作成果會藉由我的書而繼續存在，我回答，我預期在我過世20年之後，就不會再有人讀我的書。
換句話說，我不期待透過自己的努力成果獲得永生，我現在也不再渴望那樣的事情。畢竟，我屆時已經死去，無力再戰。如今對我重要的事，那時將變得無關緊要。當我們思考，生死的循環驅動著自然界的一切，包括人類，我們或許會問：我們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資格逃過一劫？死亡對自然界或神靈並不是問題，但對尋求永恆的自我意識則是個問題。
我們是否經常自問：「我為什麼應該活得更久？我應該比別人活得更久嗎？為什麼？」我們雖然需要自我來執行我們的日常生活，一旦自我察覺到自身的脆弱性，往往會自我膨脹，自認為一切由它作主，並且擁有特權。
我想，我們應對巨大深淵（Abgrund）或「崩解的地面」的方法，是與生和死的矛盾和平共存（我們受到死亡的限制，卻又渴望永生），而且不是依靠各種令人分心的事物轉移注意力，或是用形上學的手法迴避這個難題。
我們今日對於這個奧祕的任何理解、任何的因應策略，到了明日可能都會徹底瓦解，例如當我們醒來時，身側感到隱隱作痛，或是電腦斷層掃描照出了令人不安的陰影。因此，我們必須接受一個事實：人生就像一場賭局，勝出的機率相當低。最終，生命的意義不在於是否存活，因為我們不會活下來。
但重要的是，在這段有限的時間中，我們如何過這一生。處於生命最後階段的人，不會夢到終局，而是夢到跨越和旅程。我們很想知道，靈魂的深處可能知道我們尚不知道的事。我們怎麼想，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在生死奧秘之間的短暫過渡中，我們如何過這一生。讓自己與那個沒有結論的奧祕保持連結，或許就是先人所謂的智慧，也是心理治療傳統所謂的療癒。
請記住尼采的警告：當我們凝視深淵，應該要知道深淵也凝視著我們。
儘管如此，若我們未曾靠近邊緣，從未望向深淵，就等於沒有真正活過，或只是以最膚淺的方式存在過。唯有我們意識到，重點在於我們曾走過這一遭，曾經敞開心靈迎接世間所有神奇與恐怖的事物，也曾盡我們所能活出靈魂的召喚，我們就重新找回了這段旅程的深度與尊嚴。
（本文摘自／穿越中年迷霧：榮格心理學家的指引，開啟內在對話，理解焦慮、創傷、夢境、陰影，解答生命難題，活出自己／天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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