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表現越優秀,反而更容易被討厭?揭密現代社會的「新厭女情結」

女性表現越優秀,反而更容易被討厭?揭密現代社會的「新厭女情結」

2025/9/30
現代社會女權意識提升,不過「厭女情節」仍隨處可見,尤其是反映在政治人物身上。康乃爾大學哲學學院副教授凱特.曼恩(Kate Manne)於《不只是厭女》一書中,以女性主義分析哲學角度出發,翻新了社會大眾對「厭女」一詞的既定刻板印象,並大幅討論知名社會與政治案例,揭示其隱蔽與深層影響,為理解與對抗厭女提供關鍵視角。以下為原書摘文:

女性主義的反撲現象

我們常常以為厭女情結是過去的事了,或是它已經脫離舊日的形式,即將被一種「新厭女情結」取代,但我懷疑這種感受是真實的,而且它還違反了簡約原則。

雖然父權秩序涉及的內涵比厭女情結更廣闊,但後者卻是前者之中一個普遍存在,而且可說是因果關係上必要的面向,因為它服務於執行父權的規範與期待。這幫助我們解釋了為什麼厭女情結普遍存在於明顯高壓的政權之下,而又是為什麼我們同樣可以看到愈來愈多的厭女現象浮現於當前的美國。

女性主義在很多方面都有快速而驚人的進展,但這也導致了憤怒、焦慮和厭女情結的反挫(backlash)。我們看到這股反挫力道披著道德主義的外衣出場,或受到匿名性的掩護,例如在網路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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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在於,即使人們已經不那麼遵從性別歧視的思維,已經不那麼懷疑女性的知識敏銳度或領導能力,也較不會接受關於女性過於情緒化或不理性的性別刻板印象,但這並不表示女性主義的任務已經完成。

相反的,當女性的能力變得突出,並因此使人感到喪氣或威脅時,過去在文化裡潛伏或冬眠的厭女情結便可能出現,而這可能會導致或多或少在形式上精巧而不易察覺的抨擊、道德主義、一廂情願、蓄意拒絕,以及某種在抗議肖像或代罪羔羊上惡化、燃燒起來的低級怨恨。

某些時候,女性會被告知,在其他條件都和男性相等的情況下,她們需要表現得加倍優秀,才能獲得同樣的尊重、成功、讚揚,諸如此類。但考量到各種形式不一、不知何時會發揮作用的性別歧視,無論這種表現是否真的必要,可能都不夠,而且有時候我們甚至不清楚要怎麼做才夠。

一名傑出的女性可能會在某些人眼中造成反效果,使她成為一個兩極化的人物。換句話說,女性可能會因為太夠格、太有能力而受到懲罰,大眾可能會因此「反感」,並且不經意地參與某些事後的合理化,以便解釋他們一開始的懷疑或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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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政治人物的危機

在美國總統大選後,我回顧了一些我在競選期間寫下的筆記。2016年3月,我寫下:
 
川普的競選活動充分展示了,在〔當代美國〕這個世界裡,一些過去富有特權的男性步履蹣跚,並拖累了那些因為他們的殞落而失去方向的女性。因此,當女性反轉性別階序,渴求帶有陽剛符碼(masculine-coded)屬性的社會角色,就有可能激發厭女情結。我們可能想不出比(女性)投入政治工作更明顯的觸發因子了,尤其當這麼做可能會使敵對的男性政治人物付出代價⋯⋯

如果上面這段話大抵上是對的,那麼,這便影響並釐清了我們需要對從政的女性詢問哪些問題。即使希拉蕊這類的女性並不會受制於錯誤的看法或不復存在的性別刻板印象,但她們卻正好可能會因為自己表現的能力而遭遇充滿敵意的看法與對待。希拉蕊的政治能力可能會在某些脈絡裡對某些人造成威脅感。

在這樣的理解基礎上,比起低等級的憤怒,厭女敵意可能或多或少會更明顯、強烈,表現的範圍可以從輕微地不喜歡與懷疑,到理直氣壯地仇視和暴力。男性和女性都有可能表現出厭女情結並加以操弄,有鑑於父權社會結構的崩解可以影響到任何人,這件事應該很明顯。格倫.格林沃德卻宣稱,對於所謂「伯尼青年」的厭女指控被誇大了,因為某些辱罵出自於女性之口。

如今,大眾通常願意承認自己被隱藏的偏見所影響,例如細微的種族和性別偏見可能在他們沒有意識到的狀況下影響了他們的思考和行為。這不是川普那種毫無歉意的偏執,他們也追求平等的價值觀,然而談到性別時,隱藏著偏見的概念在發展初期的性別歧視和厭女情結之間,卻似乎變得模稜兩可,而後者往往可以獲得事後的合理化。

心理學充分記載了這個現象,例如當我們體驗到對某人的敵意,卻不太清楚為什麼,我們的大腦隨即會搜尋理由以正當化我們的負面感受:她的聲音很刺耳;她在吼叫;而且她為什麼不笑?我可以想出不只一個理由。因為不管希拉蕊應不應該成為總統,這都顯然不公平。而我擔心這將會影響11月的投票率。

不管我們怎麼看待希拉蕊.柯林頓,不管她是不是一位支持女性主義的候選人,一名女性可能即將成為美國的下一任總統,這仍然是一樁值得被指出的女性主義成就。饒是如此,卻也是這件事讓我們在最近目睹了這麼多厭女情結的反挫。

諷刺的是,我們確實可能選出一位女性總統的事實,也是現在阻止此事成真的原因,希拉蕊的勝選可能會使她及其他許多女性暴露在白人男性的憤怒之下,而這些男性組成了川普主要的支持群眾。
 
我在此處提出這些並不是想展現我的先見之明,而是這一切都太容易預測了。女性政治人物作為公眾人物和集體注意力的焦點,是一個常見而富有吸引力的厭女攻擊出口,以道德的角度來說,她們也是羅夏克的墨漬。

她們幾乎注定要以某種方式被傷害,也確實會受到道德批評,但問題不僅在於她們是否受到性別歧視,或某程度上明顯性別化的標準所評斷,而是在於和她們的男性同儕相比,她們面對了多少道德批評,以及這對她們的道德聲譽造成多大的損害。

許多左派人士激烈堅持他們沒有對希拉蕊抱持偏見,儘管如此,他們仍堅信她腐敗、不懷好意、貪婪、搞特權而且麻木不仁。《赫芬頓郵報》的一位投稿人形容自己是個支持伯尼.桑德斯並喜歡艾麗.高登的小鎮部落客,他寫道,自己因為總統大選而失去了一名女性友人。

這名友人指控他對希拉蕊有成見,而他表示反對:「我始終不清楚讓她這麼覺得的確切原因⋯⋯當我選擇不支持某位候選人,我試著為這個決定提供好理由。」也就是希拉蕊「看似貪得無厭」,她未經證實卻廣受揣測的貪腐。這當中必定有幾分真實吧,他如此推論。還有她的偽善,這表現在她「對血腥的明顯渴望」上,她甚至不惜冒著殺害孩子的風險,而她聲稱自己在乎孩子。

換句話說,希拉蕊被認定比珊卓.福魯克擁有更多權利,比紐曼口中的殺子母親更加嗜血與麻木。隨著初選緩步進行,對大刀闊斧進行經濟和結構改革的強力呼聲逐漸開始帶有更多摩尼教般、個人主義的指責意味,某些桑德斯的支持者在美國呼喊著「燒死那個女巫」,也就是希拉蕊。

與此同時,他們不經意地呼應了不久前才在澳洲聽到的疾呼,這些疾呼在吉拉德短暫擔任總理的期間糾纏著她。無論是兩名女性遭遇到的厭女謾罵和道德質疑,還是後者的海量程度,她們的經歷有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而這是其中之一。與此同時,餘下的故事便是最近的消息了:希拉蕊在火光中落敗的時候,川普登上了白宮。

(本文摘自/不只是厭女:為什麼愈「文明」的世界,厭女的力量愈強大?拆解當今最精密的父權敘事【時代前行暢銷新版】/麥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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