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智母「被綁椅子上」哭求沒人理⋯過來人心酸喊:誰都不想把親人綁住
老媽對不起,我不能讓妳自由行動
老媽歷經14天連續兩度摔斷髖關節,醫師特別警告;千萬別讓媽媽再摔跤囉!再摔可能就沒辦法動手術了。面對失智的老媽根本不會記得我的警告,使起性子時,外傭根本拉不住她,除非我不上廁所、不吃飯、不睡覺,24小時分秒盯著,否則她會在你一轉眼間就忘了自己曾動過手術,雙腿還虛弱無力,突然就想站起來,再次發生慘劇幾乎無從避免。
老媽第2次手術之後,考量安全問題,我不敢再冒險了,剛開始我使用輪椅的安全帶捆住限制老媽的行動,但失智者是認知障礙,她不是不會解開安全帶扣環的。老媽總是每幾分鐘就把安全帶鬆開,把我們嚇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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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好狠下心,為了讓老媽無法輕易打開,我換成了密碼鎖綁帶。只有在老媽下輪椅練習走路時才敢鬆綁。老媽還是一再嘗試去拆開綁帶,但是他打不開密碼鎖。老媽開始天天哀號懇求;「求求你解開好不好?不要把我綁在椅子上⋯⋯。」
聽著老媽的哭求讓我很心酸歉疚,但我實在不敢再冒險。再摔一次,老媽可能會變成長期臥床,即使我在她身旁時解開密碼鎖安全帶,想要再扣上老媽又會抵死抗拒。我不得不試著讓老媽習慣,否則如果我不在身旁時,外傭根本沒辦法攔得住老媽暴衝的動作。
「老媽妳聽話,醫生說為了安全不能再摔跤了,所以坐在椅子上時就聽醫生的話綁著安全帶好不好?」忍著淚,顧慮著老媽的安危,最後我只能選擇無視老媽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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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束」是飽受爭議的措施
包括了有形的肢體綑綁和精神科藥物無形的約束。失智長輩多半會失眠,產生幻覺、晝夜顛倒、情緒躁動,若是重度失智者有可能伴隨著暴力傾向,然而鎮靜藥物常是醫師的解決方式,但是鎮靜藥物的後遺症,就是精神恍惚容易跌倒。
從生理的角度來說,約束會導致壓瘡、血液循環不良、器官及肌肉退化。心理方面會造成老人憂鬱、憤怒、挫折、抗拒、尊嚴受損。約束造成隔離和疏離,缺乏人群互動社交,以人權的觀點分析,約束是一個不人道的醫療輔助作為。
而從照顧者的角度來說,適當的約束可減少照顧者必須24小時盯著守護的精神壓力,也可以減少老人不自覺的拔除管路,而造成頻繁重新放置鼻胃管的極不舒適,甚至也可減少對病人自己本身的傷害。
這是個兩難的課題。為了方便照顧,就使用鎮靜藥物讓病人睡覺,預防跌倒所以用捆綁帶束縛,同時剝奪了長輩自由行走的機會,避免營養攝取不足,所以插鼻胃管灌食,而病人的吞嚥功能會更持續退化,為了保持清潔好照顧而使用尿布,而老人就沒機會訓練上廁所。
有人主張,現在零約束是世界潮流。前提是台灣目前的照護體系和照顧人力配置跟得上世界醫療規範標準嗎?零約束是一種人權,但是當照顧者實在無能為力撐不下去了,誰來幫忙照顧?零約束需要數倍的人力緊迫盯人的全時照護,在照顧人力吃緊的台灣,如何做到?
不要說老人放在機構,就算是在家照顧,僱用外籍看護或家屬親力親為,不分日夜的高度警戒,照顧者長期睡眠不足和緊繃的情緒能撐多久?如果是重度失智還有暴力傾向者,許多機構不敢收容,自僱家庭看護也多半做不下去,靠家屬不分晝夜地和失智者拉扯對峙,怎麼撐下去?只有親身經歷和體會過這樣遭遇的家屬才能懂;適當的約束,也是一種愛的表現。
我曾經因為醫院用約束帶綁住外公而怒斥醫護,直到後來我不得不請院方至少在半夜略為約束老是拔掉鼻胃管的外公。因為看護撐不住,我也撐不住⋯⋯被拔掉的管路要請醫護重新插回去的過程,其實對老人也是一種痛苦,譬如鼻胃管一不小心會戳破鼻腔或咽喉,或是不小心插到氣管,每一次重置鼻胃管都會看到老人極度掙扎的表情,更不用說是拔掉其他輸液管線的針頭,每次重新找血管都是大費周章的折磨過程。
如果照顧長輩可以做得到周全,那麼誰也不想把長輩綁住呀!長期照顧服務法規定,對長者違法限制人身自由將予以處罰。但契約書內容明定必須有危險或造成危險以及無其他替代措施,且需家屬簽署「約束同意書」。事實上多數醫院和機構仍普遍使用約束行為,家屬若不配合,長輩可能會被以難以照顧為由,請你另謀他處照料,甚至如果家屬堅持不約束,可能連看護都找不到。
這是一個兩難的人生課題,約束,是對基本尊嚴的剝奪,而也同時是對被照顧者的仁慈。是糾結的愛,也是體諒。
(本文摘自/陪伴失智雙親的18堂照顧心法/原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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