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賺很多錢，卻還是覺得不夠？醫教轉換「1念頭」避免足夠謬論
更多的錢帶來更多幸福？
為了理解金錢和滿足感之間的複雜關係，我們必須先學習研究人員在研究這些關係時使用的術語。在這些研究中反覆出現的兩個概念是情緒健康和人生評估。情緒健康，是指一個人日常生活中產生的情緒感受，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幸福感」。人生評估，是指一個人體驗到的長期成就感或滿足感。
你可能聽說過，2010年丹尼爾．卡尼曼和安格斯．迪頓（Angus Deaton）研究了收入對我們生活的影響。他們對1000名美國居民進行了情緒健康和人生評估的測量，發現居民的年收入增加到7.5萬美元前，收入提升會帶來幸福感提升，但年收入超過7.5萬美元後，幸福感的提升就微乎其微了。
為了進一步研究這一概念，2018年，普渡大學心理科學系的研究人員分析了蓋洛普世界民意調查的資料，該民意調查來自164個國家的170多萬人的代表性調查樣本。研究人員發現，當人們的年收入在6萬～7.5萬美元時，金錢不再影響情緒健康。
獲得人生滿足感的理想年收入是9.5萬美元。有趣的是，該研究還發現，一旦達到這些年收入標準，收入增加往往與生活滿意度降低和日常幸福感降低相關。該研究的作者推測，一旦年收入超過這些關鍵點，人們的物質消費和同伴攀比會增加，這往往會產生整體負面影響。
這聽起來有點像「超速運轉」，難道不是嗎？馬修．基林斯沃思（Matthew Killingsworth）2021年的最新研究質疑了卡尼曼和迪頓2010年研究的結論。儘管基林斯沃思發現超過7.5萬美元門檻後，金錢也與幸福感相關，但這種關聯很小，主要出現在那些認為金錢很重要的研究對象中。
我可以自信地寫出關於「超速運轉」的片段，是因為我自己就深受其害。在我成年後的大部分時間裡，我擁有的遠遠超過「足夠」，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賺得更多，如果我的薪水更高，如果我的淨資產更高，如果我存的養老金越多，我就會越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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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也帶來負面影響
但是，財富「綽綽有餘」沒有獎賞。事實上，它有懲罰。我的財富增長之旅消耗了我的時間、精力，甚至還有我的親情。我的孩子長大了，我的父母變老了，我的兄弟姊妹先後成立了家庭。而我很忙，經常忙得沒有時間陪伴我的家人。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被迷惑？為什麼我們忽略了生活中所有非貨幣事物的重要性和價值，取而代之的是追求財富和物質主義？
更難以發現的事實是，美國文化鼓勵我們追求財富和物質。我們的文化鼓勵我們成為工作狂、消費主義者，鼓勵我們相互攀比。我們癡迷於購買最新的、最流行的、最好的物品。一旦購買，我們就會自豪地炫耀我們的東西和生活方式，讓其他人羡慕。
不相信我？讓我們看看事實。2014年，蓋洛普世界民意調查顯示，美國人每週的工作時間比大多數發達國家都多。實際每週工作時長是47個小時，遠遠超過德國和瑞典等發達國家，這些國家的人每週的工作時間約35個小時。
美國人比其他國家的人更傾向於選擇迴避假期。2017年「休假專案」（Project Time Off）這項由美國民眾發起的運動研究了這一現象，發現美國52%的職場人士將一些假期時間留在了辦公桌上。
請注意，美國與大多數國家不同，美國每年的法定假期只有兩週。工作日晚上和週末的工作資料甚至更糟。美國人不僅在非工作時間工作的時長上領先，而且多達四分之一的美國人至少會在一些工作日晚上和週末加班。
顯然，這些資料讓我們忍不住思考：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是因為美國人非常熱愛工作嗎？2019年的一項蓋洛普世界民意調查的結果顯示事實並非如此，該民意調查調查了6633名在職成年人以評估他們的工作滿意度。
民意調查發現，接受調查的美國職場人士中只有40%認為自己正在從事一份「好工作」，而16%的調查對象認為自己正在從事「糟糕的工作」，剩下的44%表示他們正在從事「平庸的工作」。這些數據太可怕了！
總之，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努力地工作，無視假期，在工作日晚上和週末瘋狂加班，忙碌於我們大部分人認為平庸甚至可能很差的工作。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對自己？為什麼我們用最寶貴的時間換來的是這不幸的局面？是因為恐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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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金錢壓力如此大？
研究發現，金錢是美國人最大的壓力來源。事實上，西北互惠保險公司（Northwestern Mutual）2018年的一項調查發現，金錢是44%的美國人（約1.44億）壓力的主要來源，其次是人際關係（25%），只有18%的人的壓力來源於工作。
美國心理學會（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的資料也顯示，金錢是美國人的頭號壓力源：「2007年我們的調查開始以來，無論經濟環境如何，金錢一直是美國人的頭號壓力源。」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能部分地解釋這些恐懼。大部分美國人沒有足夠的錢，所以他們被困在滿足基本需求的金字塔底部。但這個理論肯定無法解釋像查理這類人，他們在沒有滿足基本需求的情況下攀升到所謂的金字塔頂層。
這個理論並不能解釋為什麼我無法享受我的職業，反而備受煎熬，最後還陷入嚴重的倦怠。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無法解釋這樣一個事實：美國中產階級和上層階級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有足夠的生存能力，卻發現他們的日常工作是巨大長期壓力和痛苦的原因。
答案很簡單，而且近在眼前。我們期望用錢來辦它辦不到的事情！錢已經從工具轉變為目標。我們認為，只要我們賺了足夠的錢，我們就可以成為幸福的人，我們的日常問題就都能得到解決，我們就可以避免這樣的恐懼：我們將在沒有足夠錢的情況下走到生命的盡頭。
我們總是拖著不思考這些難以解決的問題，明日復明日。如果我們不再推遲思考這些問題會怎樣呢？如果我們直面死亡的恐懼會怎樣呢？如果我們能定義「足夠」的真正樣子，以便能夠清晰而又明確地追求這個目標，那又會如何？
透過人生復盤定義自己
接受臨終關懷沒有什麼可羡慕的。對許多人來說，這是他們一生中最糟糕的時刻。在過去的一些痛苦情境下，我一遍又一遍地領悟到生命的可貴。然而，往往在死亡帶來的初始衝擊消退後，一個更深刻、更豐富的身分評估和反省時期隨之而來。我們可以稱之為「人生復盤」。
人生復盤是一個整體而系統的過程，透過評估一個人的過去和現在，包括重要的事件和記憶，嘗試找到人生的意義和問題的解決方案。
通常的做法是，臨終安養院的護理人員或牧師與患者單獨交談，帶領他們回顧自己的人生。他們會引導患者思考這樣的問題：我為哪些成就感到自豪？我培養過我的人際關係嗎？有什麼讓我後悔的事情嗎？
這些問題一開始可能讓人覺得很困難，令人痛苦。我的患者希拉花了很多時間和我談論她的第一次婚姻。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她走進臥室，發現她的丈夫和一個陌生女人在一起。就在她第二次流產幾個月後，她再一次體驗到心痛的滋味。
她非常憤怒，馬上拿起電話打給了律師。她的離婚迅速而堅決，他們之間沒有孩子或經濟問題。她離開了他們合租的小公寓，再也沒有回頭。幾十年後，40多歲的她因白血病即將離開人世，她臨走前後悔自己當年衝動的行為。她當時是如此痛苦，以至於她無法換位思考前夫的痛苦。她決定給前夫打電話的那天，我也在旁邊。
他們這麼多年沒有聯繫，現在她不僅要原諒他，還要為自己當初不當的行為道歉。與生命中這個重要但遙遠的人和解後，她生命中最後的日子多了一絲寬慰。
有時人生復盤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足夠」的確與金錢有關。雖然格特魯德已經80多歲了且身患肺氣腫，即將不久於人世，可大蕭條對她的影響一直都在。對饑餓的記憶是如此深刻，以至於她經常把錢藏在家裡的不同地方，以防困難時期意外襲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經濟狀況逐漸改善，格特魯德將這些恐懼轉移到了她的孫子孫女身上。他們的基本需求得到了滿足，但他們是否有足夠的錢去度假？能否上大學？能否過上他們夢想的生活？
在臨終安養院牧師團隊的幫助下進行人生復盤後，格特魯德對子孫的擔憂讓她無法安然離世。知道這些後，格特魯德的孩子們決定告知母親他們的財務狀況，以消除她的擔憂。當她看到每個孫子孫女都在「529大學基金計畫」中存了錢時，她感到一個巨大的負擔消失了。
對許多人來說，人生復盤是唯一可以找出他們沒有「足夠」的地方，並試圖填補空白的機會。那麼，我們為什麼要等到絕症的診斷結果出來才進行如此重要的工作呢？如果我們現在，在人生終點到來之前，有勇氣做一次人生復盤，會怎樣呢？
人生的「攀登」不是一場比賽
克服「足夠謬論」的最好方法是改變我們與「攀登」的關係。我們可以將攀登定義為朝著有意義的目標不斷前進。「足夠」就是不多也不少。
人類似乎確實需要某種攀登。我們感到最充實和最接近自我實現的時刻不是當我們購買新玩具或獲得重大投資回報的時刻，而是當我們做有目的的事情，並渴望具有重要人生成就的時刻。
馬斯洛把這個發展階段稱為自我實現。
幸福研究員則會使用「情緒健康」和「人生評估」這兩個專業名詞。布羅妮．韋爾（Bronnie Ware）在其經典著作《臨終五大遺憾》（The Top Five Regrets of the Dying）中，描述了她的患者多希望自己過著「服從自己內心」的生活，而不是活在別人對他們的期望裡。
我稱之為「攀登」，更具體地說，就是努力獲得我們自己獨特的目標、身分和社會連結。我們不應該把「攀登」當作一場比賽。
我的Podcast嘉賓邁耶．費爾德伯格（Meyer Feldberg）曾在他的回憶錄中哀嘆道：「沒有終點線！」沒有終點，沒有勝利的獎牌，只有一條又一條的路擺在我們面前，等待我們做抉擇。
臨終患者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對當下有緊迫感，因為對他們來說，沒有長期的目標可以設定。「享受過程」就實現了「足夠」。珍惜每一天，一步一個腳印，直到生命的終點。我們也可以做到，跳下「跑步機」，開始「攀登」真正重要的事情。死亡很容易。困難的是學習如何活著：學習如何避開損失厭惡效應和「超速運轉」的陷阱，並從內心找出激勵自我的因素。
（本文摘自／人生最後一堂理財課：見證過無數生死的安寧照護醫生告訴你如何過一個不留遺憾的人生。關於金錢、工作和幸福人生的實用建議。／春天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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