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主動「拋棄母親」不後悔!兒虐倖存者:我曾無數次被母親「殺死」

長大主動「拋棄母親」不後悔!兒虐倖存者:我曾無數次被母親「殺死」

2025/6/21
我們的社會特別講孝道,即便父母虐待自己,也要認為父母是對的,但這樣真的好嗎?兒虐倖存者菅野久美子於《拋棄母親》一書中,深入探討原生家庭的虐待、缺愛與疏離,同時也對當代社會拋出提問:「面對深愛但也恨之入骨的父母,孝道是否仍為必須遵循的唯一道路?」帶領毒逃離有毒的親子關係。以下為原書摘文:

人永遠都在面對相遇與別離。不只是戀人和朋友,有一天我也會和給了我生命的母親別離。但是,這種別離不一定是一般情況下的死別。正如和戀人、朋友別離那樣,與母親別離的方式其實可以自己選擇。

幾年前,我選擇了主動拋棄母親。離開生養我的母親,是我此生做過的最艱難的決定,那種痛苦不亞於活生生撕裂我的身體。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能自信地告訴你,如果與父母的關係讓你感到痛苦,完全可以像分手一樣拋棄這段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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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殘忍虐待

首先,我想回顧一下我與母親那極具衝擊力的「相剋的開端」。那件事發生在我剛懂事,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身體和心靈時。當時我才4歲,還在上幼兒園。那是我對母女關係最早的記憶。我記得耀眼的陽光總是從西側的窗戶照射進來,灑落在我和母親身上。那時的情景如今還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我和母親一起從幼兒園回到家,我放下黃色的斜背書包,摘下深藍色的貝雷帽。剛剛在老師和同學們面前還滿臉笑容的母親突然臉色一沉,變得如同惡鬼一般。見到這樣的情景,我害怕得全身發抖。

「你給我過來!」母親扯著我細細的臂膀,把我拖到走廊盡頭的房間裡。那是父親的書房,大概3坪左右。窗戶是完全關閉的,但窗簾總是開著,一半的地板被太陽照得金黃。房間裡還能聞到父親那股不算濃烈的刺鼻髮膠味。

房間左側擺著暖桌和椅子,桌上隨意放著粉紅、黃等各色螢光筆、色鉛筆及文件。我的父親是小學老師,他總在週末或晚飯後窩在這個房間裡,用暖桌上的筆批改考卷和作業。當然,工作日白天他不會在這裡。

母親的虐待一般發生在晴朗的午後,地點固定在父親的書房。我記得她因為「忘記帶東西」、「把衣服弄髒」等理由虐待過我。但現在想來,那不過是她的藉口罷了。回家後,一旦母親心情不好,我就能嗅到虐待即將開始的氣息,害怕得直發抖。有時候,她早上還高高興興地把我送去幼兒園,回家後又是另一副面孔。因此,我完全無法預料她什麼時候會虐待我。

那間房間被明亮的光線包裹著。只要我還能看見光,就有希望——雖然只是小小的希望。眼睛還沒被蒙上的時候,並不痛苦。沒關係的,哪怕拖延一時半刻也好。幼小的我在心裡努力地為自己打氣。即便被母親痛罵,即便害怕即將發生的事情,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去追隨光。因為那是我僅存的一點點安慰。

母親拉開壁櫥,粗暴地拿出一條聚酯纖維毛毯。咚的一聲,成千上百的細小纖維在空中飛舞,在夕陽的白光與黃光照耀下,優雅地自由浮沉。下個瞬間,我的視野被黑暗籠罩了。父親書房中的物品突然成了殘像,失去了形狀。房間裡的光線消失了,我的眼前只剩下深淵般的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我心中最後的希望也一同消失了。母親用毛毯蒙住我的頭,掐著我的脖子。我無法呼吸,臉上蓋著的蓬鬆毛毯鑽進嘴裡,吐也吐不出來。

「好難受,我不能呼吸了!」
「媽媽,我錯了!我錯了!原諒我吧!」

我在毛毯下拚命地呼喊,但無論怎樣哭喊、掙扎,都沒有人回應我。按照以往的經驗,即便聽到我的呼喊,母親也不會減輕力氣。我並不意外,因為我已經無數次親身證實了這樣慘痛的事實。我的聲音被厚厚的毛毯擋住,年僅4歲的我無力反抗母親的暴力。我能做的,只有用小小的嘴巴和鼻子拚命呼吸,但呼吸愈來愈淺。

「哈——哈——」

難以喘息的感覺過於痛苦,我的眼淚和鼻涕不由自主流了下來。眼淚濡濕了臉頰,也沾濕了毛毯。沾濕的毛毯讓我更加難以呼吸。吸飽了眼淚的潮濕毛毯如同一頭巨大的怪獸向我撲來。那時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才4年。弱小的4歲孩童在母親強大的力量面前毫無抵抗之力,只能被她隨意玩弄。

「媽媽,救救我!」痛苦至極的我想從毛毯的縫隙中發出聲音,卻嗚咽著咳嗽起來。原來毛毯的纖維已經被我吸進喉嚨深處。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呼吸也愈來愈淺。我無法正常地吸入氧氣,吐出二氧化碳。儘管如此,我的肺還是在努力地忍耐著。血液中的氧氣無法循環,令我垂死掙扎。母親巨大的手掐著我的脖子,一點一點地用力,我就要喘不過氣了。

「媽媽,好難受。求求你,停下來!我錯了!我錯了!」
「我要是沒生你就好了。」

母親的話透過毛毯傳進我的耳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既不能讓周圍的鄰居聽到,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行為,所以她才常常用這種不讓我呼吸的方法折磨我。而且,這個方法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會在我身上留下傷痕。如果我身上有傷痕,在幼兒園換衣服被人看到了,說不定會有人向兒童保護機構通報。

母親之所以選擇在父親的書房裡虐待我,也是因為這個房間在房子的最深處。一想到母親竟然考慮得如此周到,我就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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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無數次被母親「殺死」

我每天早上起床,搭公車去幼兒園,回家後就會立刻被拉進父親的書房或浴室。對我來說,那兩個陽光燦爛的房間無異於光之監獄。我失去了光明。那個時刻終於還是來了,我又跌入被絕望與痛苦支配的深淵。在漫長的痛苦與黑暗中,我被捆住雙腳。強大的母親掀起暴力的漩渦,如同一條盤著的巨蛇,將我愈絞愈緊。

母親是主宰一切的神,也是惡魔。我的命運就像突然轉動的骰子,一切都要看母親的心情,我不過是為她助興的祭品。太陽每天照常升起,瘋狂的生活也同樣沒有盡頭。童年的我身處生死邊緣。在母親殘酷的虐待下,我的肉體僥倖存活下來。如今我仍在這個世界上,但我的靈魂早已在沒有盡頭的虐待輪迴中,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現在和那時一樣,早上起床工作,天黑後迎接夜晚。我已經40歲了,泡在浴缸裡仍會覺得呼吸困難、噁心。即使作為成年人,浴缸對我來說小得有些擁擠,當然不足以使我溺水。有時我把臉埋進蓬鬆的被子裡,幼年時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就會捲土重來,我的心臟仍會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動。

那種時候我只能安慰自己:「沒事的,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遭遇那樣的事了。」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人在扯著我後腦勺上的頭髮。我常在不經意間想起我心裡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去哪裡了呢?是突然不見蹤影了嗎?她還在痛苦中掙扎嗎?她還被囚禁在「監獄」裡嗎?她還在沒有盡頭的虐待輪迴裡苦熬嗎?

拋棄母親後,我終於可以面對那個女孩,把她從我心裡救出來了。我確實遭受了來自母親的虐待。本來應該愛著我的母親,對我的身心造成了傷害。但是在過去的人生中,我一直對這個事實視而不見。因為直到現在,我還是很渴望得到母親的愛。我一直對心裡的那個女孩放任不管,只當她已經死了。

但這麼多年來,我其實很想見到她,很想讚美她。我想摸摸她的頭,緊緊地擁抱她,對她說:「真不容易,你活下來了。」我想給那個迷失在時空夾縫中的女孩一個安身之所,否則她就只能如同無家可歸的亡魂般,痛苦地活在我心裡的某個角落,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拋棄母親後,我第一次和心裡的那個女孩相遇。這對活在人生後半段的我來說,無異於與過去的自己重逢。

寫下母親的所作所為時,我無疑是極度痛苦的,但這也是我拋棄母親後所得到最大的禮物。因為這是我珍視自己的第一步,是我為自己而活的第一步。我終於和我內心的女孩重逢,這意味著我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雖然步履蹣跚,但這是我踏踏實實走出的一步。這就是我拋棄母親一段時間後的感悟。

(本文摘自/拋棄母親/寶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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